风机市场虽然现在生意红火，但“乡村带货达人”杨传龙还有新的梦想，那就是成为全国农机圈子里的“技术达人”——

　　11月17日，驾车前往郯城县胜利镇徐蒲坦村，汽车行驶进徐蒲坦村，街巷里开始零星出现几辆八九成新的拖拉机，有几户村民的门口，还整齐地摞着拖拉机用的轮胎。穿过村子向北，来到一条县道，两侧猛地出现了大片停放整齐的各式农机。在龙福农机场的大院里，记者见到了自称“农机二代”的杨传龙。他刚刚结束直播，正举着自拍杆在院子里拍小视频。粉丝十几万，每月直播20场，靠着直播间里的“老铁”下单，二手农机生意做得红红火火。这位“农机二代”已经成了乡村带货达人。简单聊了不到三分钟，杨传龙的微信语音通话就响起了两次，铃声并没有打断对话，他熟练地点击拒接按钮，然后在屏幕上快速打字，一边回复着手机那头的信息，一边回答着记者的问题。打字完毕，他将微信好友列表拉到底部，展示给记者看，底栏显示他的微信好友超过九千人。“都是快手直播间的粉丝和农机圈的朋友，找我咨询农机维修保养的问题。从我爸那辈起就做农机生意，我今年31岁，干这行也有十几年了。”杨传龙告诉记者，徐蒲坦村共有700多户3000多口人，现在在村里经营二手农机生意的就有200多户，每天都有几十台农机从这里发往全国各地，而村里各个门店的农机保有量，总价值估计超过一亿元。在农机圈子里，徐蒲坦村被称为全国最大的二手农机集散地。“贴吧”里挖到第一桶金徐蒲坦村发展二手农机生意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上世纪九十年代。那时，改革开放的春风正在席卷神州大地，徐蒲坦村的村民也带着村里的土特产，外出售卖。一些在长三角城市打拼的村民发现，南方发达城市替换下来的二手农机，在北方城市仍然属于性能指标极佳的紧俏货，便掏出身上为数不多的现金将二手农机买下来，再运回北方高价转卖，赚取差价。几单赚钱的倒卖生意在村民口中流传起来，便有更多的村民开始留意市场上正在出售的二手农机，徐蒲坦村的特色产业就这么逐渐发展起来了。杨传龙的父亲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据杨传龙回忆，1998年左右，他的父亲在苏南地区售卖村里出产的老姜、花生等农产品，偶然发现了在苏南与山东地区之间，二手的拖拉机挡泥板与驾驶室顶棚存在不小差价。于是，他便转头经营起二手农机配件的生意。那些年，杨传龙家的院子里，堆满了父亲从南方收购来的农机配件。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杨传龙从小便有了毕业之后做生意的想法。2006年，杨传龙初中毕业。当时徐蒲坦村经营二手农机的人家已有几十户，不少人通过卖农机发家致富。杨传龙便没有继续读高中，希望学着父辈那样，在农机市场里找到安身立命的营生。那是一个互联网平台兴起没多久的年代，贴吧与阿里巴巴的平台可以发布农机供求信息，但由于村里的互联网用户寥寥无几，老一辈人很少能想到从互联网平台上寻找客户。有一天，杨传龙发现，吉林省的一位客户在贴吧里发布信息，希望能收购一批二手插秧机。杨传龙便与其电话联系，告诉他村里农机市场规模不小，插秧机更是各种型号应有尽有。没多久，这位吉林客户真的来到了徐蒲坦村考察市场，并按照一台200元提成的价格，委托杨传龙带着他在村里收购插秧机。那一次，这位客户一次性在村里收购了20多台插秧机，当杨传龙将四千多元的提成带回家时，杨传龙的父亲最为震惊。“当时我说我要在网上找客户，我爸还笑话我不懂市场，说网上都是骗子，这件事让他彻底服了。”杨传龙说，对于一个农村小伙来说，2006年的四千多元钱可以说是一笔巨款，在贴吧挖到的“第一桶金”给了他极大的鼓励。那一年，杨传龙17岁。有了启动资金，杨传龙开始自己去外地收购。第一站是上海市，在那里杨传龙找到了一辆“奔野254”型号的四驱拖拉机待售，这在当时是十分高端的产品。杨传龙以8000元的价格购入，运回村里后，很快被外地客商以1.5万元的价格买走了。“那个年代二手农机是一个很紧俏的市场，一台车淘来了，十几个人抢着买，所以我们这些倒卖二手农机的人利润很高。”杨传龙说。到了2008年时，杨传龙发现湖北地区待售的二手农机不少，可以作为重点发展地区。第一次去时，杨传龙和大姐夫合伙，与村里另外十个小伙子结伴，一共六辆摩托车，浩浩荡荡南下。到了湖北，杨传龙用一个多月的时间，收购了三十多辆二手农机，一运回村里就售卖一空。“村级金融危机”促成新习惯在徐蒲坦村发展二手农机生意的二十多年里，并不是一帆风顺。2016年时，村里的二手农机市场逐渐饱和，从卖方市场进入了买方市场，农机价格不高，收来的货往往需要亏本卖出。最可怕的是，多年来市场持续红火，不少村民用来收货的资金都是贷款来的，一旦出现滞销或亏本甩卖的情况，资金链很容易断裂。“那时候村里人聊起生意，没有问最近赚了多少钱的，都是比谁亏得比较少。”杨传龙说，村里有人把这段时期形象地称为“村级金融危机”。据杨传龙分析，这场危机的成因主要是客户群体没有打开。在头十几年里，徐蒲坦村的二手农机供应链有一个固定的模式，从南方大城市收购型号不算最新的二手农机，然后大量转卖到东北地区，因此当时村里接待的外地客商也都是以东北人为主。但在2016年前后，东北地区的农机保有量达到了瓶颈期，没有其他地区的市场，村里的二手农机一时之间没了销路，造成滞销与降价甩卖。好在这样的情况没有持续多久，打破僵局的，是一次成功的网络营销。2017年，快手平台已经在乡村地区开始兴起，村里的一个经营二手农机生意的小伙子也注册了快手账号，开始在平台上拍摄乡村日常生活，有时也会在自己的农机门店里顺手拍一拍最近收购的农机设备。一位苏北地区的客户在快手平台上看到了这位小伙子发的视频后，竟然寻着快手账号下留的地址找来了，并买走了一台拖拉机。“当时我们在快手平台上拍的视频非常简单，没有搭配文字，就是在卸货的时候对着手机喊一嗓子，某某型号的拖拉机到货了，然后不经剪辑就发布出去了。”杨传龙告诉记者，当时听说了有人通过快手平台卖出去一台拖拉机，他便敏锐地觉察到，视频直播平台，也许就是下一个风口。自那以后，杨传龙便开始在快手平台的视频中拍摄门店里的农机产品，并尝试在门店里进行直播，逐一介绍门店里的大马力拖拉机，很快便引来了全国各地的客户。这其中，最远的一位客户来自新疆喀什，杨传龙叫他老陈。老陈通过快手平台上的手机号码联系上了杨传龙，杨传龙通过微信给他传去了一批大马力拖拉机的照片与技术参数，没过几天，老陈就坐着飞机从新疆来到了临沂，采购了一批农机。“做我们这个生意的人，都是一些敢闯敢干的，老陈当时就告诉我，他也是第一次通过网络直播联系货主，但抱着敢于尝试的心态来了。”杨传龙说，老陈的账算得也很清楚，两张机票几千块，但如果找到价低质优的货源，一次生意就能给他带来几万元的收益。网络直播能卖货，这个消息在徐蒲坦村很快传开了，村里的年轻人有样学样，纷纷注册账号，开始直播带货。目前，徐蒲坦村两百余家经营二手农机的门店，几乎家家都有直播带货的账号。“三五家开始直播带货可能只是零星地带来生意，当直播带货的门店超过一百家的时候，就形成了规模效应。现在农机圈子里的客户再想收货，也会习惯性地去快手上看一看。”杨传龙说，这也算是新兴市场培养了新的用户习惯。目前，徐蒲坦村的客户群体所在地从东北，逐步扩展到了西北、云南与内蒙古等地。以往农机主要供应东北地区时，村里的生意主要受东北地区的农忙时节影响，还有淡旺季的概念。现在，村里的农机市场一年到头都是旺季。“带货达人”成农机专家靠着徐蒲坦村老一辈人的周到服务、诚信经营，这里的农机生意用十几年的时间发展出了不小的规模；近几年，村里的年轻人又通过新的发展理念，打开了直播带货的新市场，让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村庄成为了全国最大的二手农机集散地。二十多年里，徐蒲坦村还有许多像杨传龙一样的年轻人实现了致富增收。虽然现在生意红火、吃穿不愁，但杨传龙还有新的梦想，那就是成为全国农机圈子里的技术专家。这几年，通过直播带货，杨传龙的两个微信号里拥有了两万多名好友，各种微信交流群更是不计其数。随着他的名气越来越大，一些直播间里的粉丝除了咨询农机市场行情，也开始向他请教一些技术方面的问题。虽然在农机市场里摸爬滚打了十几年，对于农机设备比较熟悉，但一些专业的技术性问题还是把杨传龙问住了。“粉丝对咱有更高的期待，我现在也开始不断提升自己。”杨传龙说，从去年开始，我开始系统学习大马力拖拉机的构造原理、维修知识、保养技能，“刚开始的动机很简单，就是不想在粉丝面前露怯。”现在，面对国内市场上超过两百个的大马力拖拉机品牌，杨传龙只要看一眼图片就能准确地说出品牌与型号。一些类似于发动机为啥高温、怎样降低故障率、何时应该保养的问题，杨传龙都能很熟练地为粉丝解答。“通过直播挣钱会让人开心，但这种帮助同行解决问题的成就感，也很让人满足。”他说。现在，村里通过直播带货卖农机的年轻人越来越多，去年，杨传龙还组织这些年轻人成立了胜利镇农机小伙志愿服务队，91名队员平均年龄不到三十岁。服务队成立一年左右，已经在帮扶孤贫老人、为市场同行提供技术服务等方面作了不少努力。尤其是在疫情期间，更是成为了村里防控疫情的主力军。（大众日报客户端记者 纪 伟 通讯员 刘国伟 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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