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音译将用于欧洲新的Vega-C和Ariane 6火箭的P120C固体火箭发动机进行首次点火试验
网易科技讯8月4日消息,国外媒体Arstechnica资深太空记者埃里克·伯格尔(Eric Berger)撰文称,面对强势崛起的SpaceX,欧洲火箭产业拒绝俯首称臣。在取得了50年的成功以后,欧洲的主要太空港在火箭的新时代走到了十字路口。
白光从大窗户照进来,阿兰·沙姆(Alain Charmeau)沉思着火箭的新时代。日出景象灿烂,这个海滨小镇迎来又一个美好的日子,但在沙滩之外的地方,仍然十分平静,丝毫没有受到游客们的脚步的影响。
只可惜,这个前法国殖民地的近岸水域是巧克力色的,而不是天蓝色的,仿佛被污染了一样。然而,法属圭亚那拥有其他的补偿资产。它位于赤道以北5.3度,没有受到热带气旋和地震的威胁。它的海岸畅通无阻地连通了东部和北部地区。这些天然的条件帮助这个偏远地区成为世界上最繁忙的太空港之一。
就是从这里,欧洲在全球火箭工业中建立了一段漫长却默默无闻的历史。近30年前,它成为第一个商用发射服务提供者。如果你的公司或国家有一颗卫星以及足够的资金,欧洲会帮你把它送入太空。让人瞩目的是,今天服役的所有通信卫星中有一半以上是从这个庞大的太空港发射的。
但是时代变了。就像其他航空航天世界的参与者——包括俄罗斯和波音、Aerojet和洛克希德马丁(Lockheed martin)等传统美国公司——一样,欧洲现在必须得面对全球火箭发射行业的巨大变化。通过大力推行低成本、可重复使用的发射技术,SpaceX公司打破了传统的秩序。Blue Origin公司也承诺在未来几年内对较大的卫星实施更多相同的操作。除了这些提供大型卫星发射服务的航天业新贵之外,还有数十家规模较小的公司正在采取3D打印等创新策略来削减成本,从传统卫星提供商手中夺取小卫星市场的份额。
在Hotel des Roches酒店的早餐大厅里,沙姆承认了这个新的现实。“我们有我们的强项,我们也有一些优势。”他如是谈到其总部位于巴黎的ArianeGroup公司时,“但这是一个极具挑战性的时代。”
这位法国人在美国可能并不出名,但作为ArianeGroup的董事长,沙姆已经成为航空航天界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他管理着3枚现有火箭的生产:Ariane 5、Vega和俄罗斯联盟号(Soyuz)的一个版本。他还负责监督Ariane 6的开发工作,他在6月底来到这里评估建造这枚火箭的发射台的进展情况。欧洲能否在低成本火箭的新时代生存,取决于它的成败。
他穿着一件熨平的白色短袖衬衫,看上去像个工程师。沙姆也有学术履历,曾在著名的艺术学院Ecole des Arts et Métiers取得学位,还拥有加州理工学院的硕士学位。
他是一个十足的斗士。虽然现在已经62岁了,但沙姆在外表和举止上都依然十分直率,即便他已经晋升到企业高层位置。如果他是位自行车手,体格健壮和好斗的他很可能会被称为“陡坡冲刺手”(puncheur):擅长短程攀爬的侵略者。(不过他说他更喜欢高尔夫球和游泳。)
在这个时代,欧洲可能就需要航空航天界的领导者拥有这些品质。当然,在接受Ars的采访时,沙姆没有向美国、他们廉价的可重复使用的火箭以及移民太阳系的宏大计划低头。当被问及伊隆·马斯克(Elon Musk)对征服火星的渴望或者杰夫·贝佐斯(Jeff Bezos)让数百万人在太空工作的目标时,沙姆回答时面上流露出顽皮的微笑。
“我认为我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他说,“在美国,他们会这样思考和讲话。而我们的使命是不一样的。我们的文化是不一样的。”
在Hotel des Roches酒店,沙姆在讲话,他的左边是来自Avio公司的朱利奥·兰佐。
对于沙姆来说,建造高质量的火箭,以及以合理的成本为他的欧洲客户和商业客户提供可靠的服务,就足够了。但这对于世界的其他地区来说就足够了吗?
发明了轨道飞行的俄罗斯人在商业力量崛起之前就已经在摇摇欲坠。在美国,SpaceX已经迫使传统的竞争对手United Launch Alliance裁员,以及仓促地建造一枚名为Vulcan的新火箭。不过,这些行动可能还不足以维持该公司的运营。沙姆希望确保这样的命运不会降临在欧洲身上。
他会成功吗?在酒店外面,法属圭亚那这里漆黑浑浊的大西洋海水似乎是一面特别合适的镜子。在维持自身在航空航天领域的地位上面,欧洲面临着很大的不确定性。
从上往下看,法属圭亚那就像一个没有尽头的花椰菜头,从地平线延伸到地平线。雾气缭绕的苍翠森林之间,只有几条短而粗的褐色河流汇入大海,以及一条狭长的赤褐色海岸线。
长期以来,圭亚那一直是法国的殖民地。二战期间,圭亚那支持夏尔·戴高乐(Charles de Gaulle)和自由法国军队。戴高乐从未忘记这一点。1964年,这位政治家投桃报李,在访问法属圭亚那期间宣布法国将在那里建立一个发射火箭的太空港。戴高乐说,法国与这片土地同在,它将因其在航天领域的作用而在世界上享有盛名。“我们已经开始前行了,我们将继续前进。”戴高乐在圭亚那首府卡宴(当时该地区唯一的一个大城镇)对群众说道。今天,法属圭亚那是法国的一个海外行政区,是欧盟的一部分,也是南美洲最繁荣的地区之一。
50多年前,戴高乐访问法属圭亚那时,大约有200人居住在卡宴以北50公里的库鲁附近。最初,泥屋是当地唯一的基础设施。首先,来自法国和欧洲其他地区的工人在丛林中开凿了道路,然后在建造太空港之前,他们建造了宿舍、医院和其他的基本设施。圭亚那航天中心(以下简称“CSG”)于1968年正式揭牌。
世界上的一流发射设施周围都有各自独特的生物群落。位于哈萨克斯坦拜科努尔的第一个轨道太空港位于干旱荒凉的亚洲大草原上。夏天热得要命,冬天冷得要死。美国宇航局(NASA)位于佛罗里达州的肯尼迪航天中心,建在大西洋沿岸的沼泽中。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都是潮湿的,但气候比较温和。
定义位于库鲁的CSG的不是哈萨克斯坦式的沙漠或佛罗里达式的沼泽,而是丛林。在该太空港和它的设施周围穿梭,猴子和卡比目鱼来回蹦跳,让人感觉好像丛林在等待着夺回它失去的领地。由于常年热带气候的破坏,许多建于20世纪90年代早期用来支持Ariane 5火箭的建筑看上去比以前老了一倍。
来自瑞典的欧洲航天局高级官员夏洛特·贝斯科(Charlotte Beskow)在一次采访中解释说,她最近去度假了。“在雨季期间我离开了三个星期,当我回来的时候,草已经齐膝高了,”她说,“我不知道草丛里会有什么。”
尽管有这些挑战,它最终还是成功了。因为它离赤道很近,从库鲁发射的火箭可以充分利用地球的自转速度。同样的助推器,从CSG发射到太空相比从佛罗里达和拜科努尔发射,能够分别多搭载20%和35%的质量。
普遍来说,欧洲航天局并不受重视。俄罗斯历史悠久。NASA有阿波罗计划和50年的星际任务。中国是第三个将人类送入太空的国家,且拥有一个不断发展的计划和远大的抱负。
“很多欧洲人都不知道我们的存在。”贝斯科说,“这里不是他们的必经之路。人们不管去哪里都不会经过这里。谁来这里,都会到这里来,他们不会去别的地方。所以它不像休斯顿或肯尼迪航天中心。我们没有那样的优势。这很遗憾,因为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地方。”
贝斯科在CSG学校般的自助食堂吃午饭期间解释了这一切。她的英语说得非常准确,几乎毫无瑕疵。太让人印象深刻了,因为英语只是她的第四语言。午餐时,她选择了一条淡褐色的鱼。她喜欢吃素饭,有时还会加点香料。当她拿起桌上没有标签的小红瓶子时,她问道:“你想试试这个吗?有时味道还不错,有时会烫嘴。”
夏洛特·贝斯考在巴黎国际航空航天展上介绍欧洲自动运载飞船(ATV)项目。
与为欧洲航天项目工作的人交谈,是一种令人惊叹的经历。在俄罗斯,工程师可能会将谢尔盖·科罗列夫(Sergei Korolev)或尤里·加加林(Yuri Gagarin)视为英雄。在美国,则可能是沃纳·冯·布劳恩(Wernher von Braun),克里斯·克拉夫特(Chris Kraft),或者尼尔·阿姆斯特朗(Neil Armstrong)。而在欧洲,没有同等级别的人物可以激励年轻的工程师和未来的宇航员。相反,我们接触过的许多人似乎都对太空非常向往和着迷。
贝斯科在瑞典学习了电气工程,她觉得如果想要在一家瑞典公司找到工作,那么就该好好学习法语。毕竟,有许多的瑞典产品出口到法国。最终,她开始为一家航空航天供应商工作。她发现自己很喜欢这一行,接着在欧洲航天局找到了一份工作。1993年,她搬到了库鲁,在那里待了3年,帮助跟踪发射情况。后来,在重新回到法属圭亚那之前,她在20年的大部分时间里帮助领导了欧洲自动运载飞船(ATV)项目。这是夏洛特小时候设想的生活吗?“我简直难以相信这一切。”贝斯科坦言。
贝索科在库鲁停留的头三年期间,Ariane 5火箭上线,欧洲航天局及其航天抱负处在一段令人振奋的时期。经过30年断断续续的发展以后,泛欧洲太空计划的前景终于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变得明朗起来。
在20世纪60年代美国和苏联竞相登上月球期间,情况就不那么明朗了。欧洲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它只是想要用自己的火箭将通信卫星和气象卫星送入轨道。最后,经过似乎无休止的争吵之后,英国、法国和德国共同建造了一枚火箭。“欧罗巴”(Europa)火箭——英国提供一级推进器,法国提供二级推进器,德国提供三级推进器——运行表现一如人们可能预期的那样:1964年到1971年间的11次飞行中有7次失败。“结果是灾难性的。”意大利航空航天公司Avio的首席执行官朱利奥·兰佐(Giulio Ranzo)回忆说。
“欧罗巴”火箭的失败,似乎意味着欧洲大陆的太空合作的终结。英国在20世纪70年代初基本上停止开发火箭,他们依靠美国进入太空。意大利也与美国合作:意大利的研究人员与NASA合作打造出Scout火箭,并从靠近赤道的肯尼亚海岸的一个石油平台旧址进行发射。1964年至1988年期间,有超过24枚火箭从这个地点发射,包括9次轨道发射,其中大部分都携带着有效科学载荷。
与此同时,法国则坚持发展自己的火箭项目,并在德国的支持下,开始研发后来成为Ariane 1的火箭。美国的观察家们对这个新的助推器表示怀疑,自信NASA的航天飞机会消除西方世界对其他新火箭的需求。NASA的航天飞机号称飞行成本低,频率高,服务于民用和国防的目的。
虽然Ariane 1在1979年平安夜顺利完成首航,但该火箭并没有取得很大的成功。它太小了,只能将1.5吨重的负荷送到近地轨道。但没多久,有了Ariane 2和Ariane 3,更关键的是,在1988年有了Ariane 4。这枚火箭可将高达8吨的负荷送到近地轨道。也许更重要的是,它可以将4吨多一点的负荷送入地球同步转移轨道。
当时,在20世纪70年代末和80年代,电信公司们希望将大量的卫星送入地球静止轨道。在那里卫星可以保持相对于地面的固定位置。突然之间,发射的有效载荷超过了刚刚成立的欧洲航天局的科学任务范畴。Arianespace太空公司于1980年成立,旨在满足这一需求。它成为了全球首家在私营市场上提供服务的火箭公司。“Ariane 4火箭运作得非常好,”兰佐说,“可以说,当时Arianespace开始主导商业市场。”
那时,该公司得到了10个欧洲国家的资助,该项目开始证明了共同合作的价值。早在欧盟之前,欧洲就曾联合起来建造和发射火箭。于1975年正式成立的欧洲航天局也开始站稳阵脚,有了一些颇具吸引力的科学任务,比如1986年将乔托号(Giotto)探测器发射到哈雷彗星上。
总的来说,欧洲航天局及其成员国可能没有足够的业务来支撑起像Ariane 4火箭这样的发射系统的开发和持续性成本。但把商业飞行算上的话,他们就完全能够覆盖火箭的成本。
与此同时,在美国,NASA发现它的航天飞机每次发射都要耗费数亿美元。在1986年挑战者号(Challenger)事故发生后,美国放弃了降低发射成本和扩大太空准入的宏大目标。航天飞机不会去满足自由世界的发射需求。
到20世纪80年代末,欧洲开始考虑是否应该有自己的方式把人类送入太空——或许也应该有自己的独立空间站。欧洲航天局启动了开发名为Hermes的航天飞机以及体积大幅扩大的火箭的双重项目。
Hermes从未飞行过,因为欧洲加入了美国和俄罗斯的国际空间站项目。但是Ariane 5成为了经久耐用的主力火箭,至今已经飞行了20多年,并将继续发射,至少持续到2022年。(Ariane 5被认为是一种非常可靠的高端火箭,因此NASA将在2021年借助该助推器发射价值100亿美元的詹姆斯韦伯太空望远镜。)
因为Ariane 5已经被证明是一枚高质量的火箭,对欧洲的决策者来说很难做出放弃使用它的决定。但越来越不可避免的现实是,工程师们是在一个需求不同的时代设计了该助推器的。
“Ariane 5是为载人飞行而研制的,它可追溯到1985年,当时正值冷战时期。”沙姆指出,“它是为小型航天飞机Hermes而设计的。一旦你设计了一个像Ariane 5这样的发射器,有了所有的配套基础设施,你就很难去改变它。它不必具备竞争力。”
换句线火箭是专门设计的高性能火箭,而不是经济型火箭,类似于豪华汽车。该助推器的特点包括,其独特的有效载荷载体能够将两颗较大的卫星送入轨道,让客户能够分担成本。出于这个原因,Arianespace在舒适区停留了一段时间:它觉得商业市场会帮助支撑承担火箭每次发射约1.75亿美元的成本。
在一段时间内,情况就是那样。自从1996年首次亮相以来,Ariane 5火箭已经执行了98次任务,只出现过两次重大失败。欧洲人有理由为他们的火箭和它的能力感到自豪。当被问及Ariane 5与如今市场上的低成本替代产品(如SpaceX的猎鹰9号火箭)相比如何时,欧洲航天局发射器开发部门的负责人斯特凡诺·比安奇(Stefano Bianchi)反问道,“你买奔驰是因为它便宜吗?”
此时,坐在旁边的兰佐也插话,提到了总部位于印度的全球最便宜汽车制造商塔塔(Tata)。正如他所说的,“我们并不是卖塔塔。”
消费者似乎并不认为猎鹰9号是塔塔,又或者说如果他们认为它是,他们也似乎不介意,因为每次发射的成本只有6200万美元。至少从工程设计的角度来看,可以说猎鹰9号绝不是塔塔。在它之前,还没有一枚火箭能够同时协调9个引擎的启动,之后,它还能够自动降落在海上的一艘自动驾驶轮船上。它称得上当今世界上最现代化的、最具成本效益的轨道火箭。
说到客户,SpaceX和Arianespace等公司都在竞争几种有效载荷。例如,国家安全有效载荷和NASA任务(詹姆斯韦伯太空望远镜是一个值得注意的例外,它是NASA和欧洲航天局之间的一项交易)的市场大门通常都对Arianespace公司关闭。俄罗斯的有效载荷和火箭以及中国的有效载荷和火箭情况类似。全球约有三分之二的发射市场基本上是排斥竞争的。
因此,真正的战斗通常是围绕“商业”发射——私营卫星公司或没有自己的发射项目的小国的有效载荷。在这个市场上,SpaceX公司已经大举进入曾长期由Arianespace和俄罗斯发射行业主宰的疆域。
自2017年1月1日以来,SpaceX猎鹰9号火箭已经发射了29次。相比之下,Ariane 5火箭仅仅发射了8次。对SpaceX来说,29次发射中有18次部分属于或者完全属于商业项目。Arianespace方面,8次发射中有7次部分属于或者完全属于商业项目。不过,更让欧洲人担忧的是,德国国防部选择了让SpaceX明年发射三颗合成孔径雷达卫星,而没有选择ArianeGroup火箭。
即便如此,沙姆拒绝与SpaceX进行比较,因为他认为该公司从美国政府那里得到了大量的补助。这种说法以前还说得通。要不是十年前NASA给SpaceX递上了一份至关重要的合同(为国际空间站运送货物),猎鹰9号火箭今天可能不会存在。然而,正如上面的分析所显示的,SpaceX目前大多数的发射任务都是为非政府客户服务的。此外,毫无疑问ArianeGroup也得到了成员国政府的补助。
但是沙姆坚持他的看法。他说,美国政府通过为发射支付过高的价格来支持SpaceX。
“SpaceX给美国政府客户的价格与给商业客户的价格是不一样的。”他说,“不管你怎么看,但这就是事实。众所周知,美国空军以1亿美元的价格购买了火箭发射服务,该价格要远远高于商业市场上同样的服务的价格。”
他说得没错。然而,美国军方表示,由于其任务保障要求,它为发射支付了更高的费用。具体来说,它要求,除了大量平常的系统检查以外,还要采取额外的步骤来准备和附上有效载荷,以确保安全地将价值不菲的国家安全有效载荷送上太空。沙姆对这个解释又怎么看呢?
“如果SpaceX向商业市场客户解释他们要运送的都是些废物,我会觉得很惊讶,”他回答说,“我对此会非常惊讶。”
沙姆说得没错的一点是,美国拥有世界上最大的军队和拥有最大预算的太空机构,因此其来自政府机构的发射要比欧洲多得多。但SpaceX并不像在欧洲的Arianespace那样,在那些发射上拥有垄断地位。实际上,SpaceX从一开始就必须要与美国的United Launch Alliance竞争,以打破该公司在军事和民用太空任务上的垄断。
上图显示SpaceX在全球商业发射市场的显著增长。SpaceX(淡蓝色)在不断地从俄罗斯或者欧洲手中夺取市场份额。(2018年的数据基于预估)
对于那些怀疑SpaceX的人来说,直到最近,人们对这家加州公司最合理的批评是,它并没有那么频繁地发射火箭。尽管从2013年到2016年,SpaceX共计获得了数十份发射合同,但该公司每年的平均发射次数还不到6次。当然,该公司可以提供便宜的价格。但是,如果一辆经济型汽车总是要去保养的话,当初购买时省下的钱又有什么用呢?
这种情况在2017年开始改变:SpaceX接连执行任务,总共发射了18次。今年,它将有24次发射。随着Block 5版猎鹰9号火箭最近首次亮相,该公司承诺更频繁地重复使用一级助推器,那种发射频率有望扩大到能够满足任何的客户需求。
这种现象被称为“SpaceX蒸汽压路机”(SpaceX steamroller),美国、欧洲、俄罗斯和其他地方的竞争对手长期以来一直在寻找做到这一点,私下里也对其颇为忌惮。
欧洲方面有应对的计划,尽管它迟迟未能成形。与能够当机立断和决定自家火箭公司未来的伊隆·马斯克和杰夫·贝佐斯(Jeff Bezos)不同,Arianespace有19位股东,而且他们所属的多个国家通常来说必须要达成共识才能对新火箭技术进行重大投资。
这个计划出现在6月底一个闷热的早晨,地点是在库鲁的太空港的西北端。在一片广阔的空地上,大约700人轮两班工作,为Ariane 6火箭和移动式发射平台建造一个巨大的火焰沟槽。后者的结构重达7000吨,高100米,将容纳火箭进行最后的整合,然后一同转移到发射台,在发射前脱离火箭。它也因而成为南美洲最大的金属结构。
法国国家太空研究中心(CNES)负责该项目建设工作的弗雷德里克·穆尼奥斯(Frederic Munoz)解释说:“这是轮子上的埃菲尔铁塔。”
工作地点非常繁忙,起重机举起材料,号角的轰隆巨响打断了轻型凿岩机的声音,混凝土被倒了出来。穆尼奥斯说,他的团队仍在按计划在今年年底前完成移动式发射平台和巨大的火焰沟槽的搭建。
使用两个推进器(A62)的Ariane 6,ELA-4发射台,以及移动式发射平台
火箭发射的隆隆声产生了巨大的噪音,震动着助推器和堆栈顶部的敏感载荷。由于这个原因,火箭排气装置以90度的角度偏离助推器基座。与此同时,在发射的瞬间,水被注入到这个沟槽中,既冷却了基座,又一定程度上减弱了来自火箭的震动。
不同于设计于成本没那么重要的时代的Ariane 5助推器,Ariane 6已经在速度和成本上得到了优化。Ariane 5发射准备工作要持续一个月,而Ariane 6则缩短到了12天。发射器的核心阶段可能表面看起来相似,但是里面的组件是完全不同的。在每一步中,Arianespace都寻求减少制造时间、材料成本和系统的复杂性。
如果一切顺利,Ariane 6在2020年中期亮相后,它将以少40%到50%的成本为提供类似于Ariane 5火箭的服务。当然,它不能重复使用,而且它永远也无法达到猎鹰9号理论上的超低成本。但欧洲的官员表示,从经济角度来看,每年发射8至10次,根本无法证明研发和发射可重复使用的火箭是划算的。每年可能会发射20多次甚至更多,但这并不是欧洲的运营规模,也不是它要寻求达到的规模。
事实上,如果欧洲真的开发出一种可以在一年内完成所有任务的可重复使用火箭,这会与政府多创造就业机会的愿望相悖。如果欧洲各地的发动机和助推器工厂只生产一枚火箭,然后不用干活放11个月的假期,它们会变成什么样?成员国太看重就业机会了。这是由政府主导的火箭项目和由亿万富翁主导的火箭项目之间的一个区别。
举个例子,想想用来启动Ariane 5火箭将其从发射台发射出去的固体燃料助推器,它们长31米,包含238吨固体燃料推进剂,并附着在火箭的一侧。名义上,这些助推器是意大利Avio公司和法国ArianeGroup公司的合资公司Europropulsion生产的。但是,实际上是由一家比利时公司生产助推器的前后裙板,另外的一家法国公司生产发动机喷嘴,一家德国公司生产助推器的上段。而这只是“简单”的助推器的生产而已。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成本更高的原因之一,”一名官员在参观法属圭亚那的固体火箭发动机工厂时表示,“但事实是,在没有作出提供就业机会的承诺的情况下,政府是不会为这些项目提供资金的。”
因此,欧洲的最优先事项永远都不会是最大限度地减少就业岗位。此外,与硅谷的同行相比,那些员工的日程安排要轻松得多。法国的员工通常都是每周工作35个小时,每年带薪休假10周,而不是每周疯狂工作60个小时来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过,在这个以更精简、更快、更大胆为主旋律的太空时代,古板的老欧洲其实不乏实力。它现在已经有近50年的火箭发射历史和30年的商业市场服务经验。库鲁太空港是世界上最好的太空港之一,它的纬度很低,天气状况良好,而且拥有一项近乎无与伦比的能力:既能向北极轨道发射,又能向正东发射。
除了所积累的系统知识之外,欧洲在欧洲大陆和法属圭亚那拥有数十家制造工厂,它们用于生产火箭引擎、发动机、燃料箱和固体燃料火箭。例如,固体燃料助推器需要的部件比液体推进装置少,飞行成本也相对较低。欧洲已经掌握了在Ariane系列火箭中结合使用固体和液体助推器的能力。
“为了创造这种更便宜、更简单的固体解决方案,你需要有大量的基础设施。”兰佐说。“你可以这么做。它既简单,又便宜,也很不错。但是你需要有大量的基础设施。好在我们拥有基础设施。我们已经拥有它30多年了。”他的意大利公司Avio负责给欧洲生产固体助推器。
说到底,欧洲人指望这一传统能够帮助他们竞争,不仅是与SpaceX竞争,还与美国不断涌现的其它商业公司和中国竞争。他们预计许多新贵会惨淡收场。
“要成为火箭制造商,你不能临时凑合。”Ranzo说。“你不可能一下子就建造出火箭制造设施。伊隆·马斯克可能是做得最好的人,他花了大约15年的时间。我们在利用50年的工作和专业知识积累所带来的经验,我们正试图利用所有的这些传统,推出具有竞争力和灵活性的产品。”
到下个十年的早期,那种产品将包括两种不同配置的新型火箭。Ariane 6有两个主要的衍生版本。Ariane 64火箭有4个固体火箭助推器,将承担更大的载荷——将重达11.5吨的载荷送到地球静止转移轨道。较小的Ariane 62有两个固体火箭助推器,可负载载荷重量将会是Ariane 64的一半左右,但成本要低些。还有细长的Vega C火箭,它将把也被用于Ariane 6火箭的新P120C固体火箭助推器用作第一级助推器。
Ariane和Vega火箭还将拥有最先进的分配器,因而它们将能够同时发射许多颗微型卫星。这为欧洲进入一个迅速发展的市场提供了入口,包括Virgin Orbit、Rocket Lab、Vector在内的诸多公司都打算使用小很多的火箭来服务该市场。凭借其分配器技术,欧洲计划拥有发射微型卫星的能力,无需专门的微型卫星发射器。
我认为,这是欧洲能给目前极度不稳定的市场提供的最佳解决方案。 沙姆称,“很难预料卫星市场在五年后会是什么样子。所以最好的解决方案是提供灵活性,这样我们就能确保自己能够有效解决任何的问题。”
对于欧洲来说,俄罗斯的发射产业便是前车之鉴。这个国家拥有更值得注意的历史:它将第一颗卫星、第一个人类、第一个空间站等等送入太空。但当苏联解体时,俄罗斯失去了一些系统知识。自那以来,它一直未能对其设施进行投资,新的项目也因缺乏持续稳定的资金支持而受到影响。
最近,一名俄罗斯资深记者警告说,由于俄罗斯航天飞机的老化和SpaceX的崛起,俄罗斯的太空计划已经进入了“黑暗时代”。安德烈·鲍里索夫(Andrei Borisov)在评价俄罗斯的前景时写道:“这里没有现代化的地方,只有存活的使命。”
欧洲有了更好的起点。它有了新的基础设施,对威胁有了清晰的认识,也有了建造新火箭的资金。但最终可能拯救欧洲的是,欧洲领导人认识到,在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发出他要打破旧世界秩序的不祥信号的世界里,欧洲大陆必须要自立更生。当特朗普总统质疑北约的价值,并表示美国必须建立“太空部队”来统治外太空的时候,欧洲的领导人看到了拥有自己的太空通道的必要性。
欧洲可能不会寻求拥有自己的载人航天计划,但它不再局限于与美国人合作。它已经有三名宇航员在学习中文,准备在本世纪20年代初飞往中国的空间站。欧洲也有自己的GPS和观测卫星要发射。
在美国身上,沙姆看到了统治的意志。当伊隆·马斯克和杰夫·贝佐斯与Arianespace竞争合同时,他把他们的低价发射服务视为一种迫使竞争对手出局的折扣手段。当被问及SpaceX和Blue Origin是否有意提供低价时,他答道,“那是肯定的。它与美国的统治战略相吻合。没有了竞争对手,你就能更轻易地统治世界。”
这并不是说欧洲火箭技术的首领是反美的,远非如此。他住在美国。他喜欢美国。但他不会轻易屈服。尽管美国人普遍认为法国总是投降,但这位法国人则让人觉得他绝对不会在即将到来的火箭战争中打退堂鼓。
在我们的采访快结束时,太阳升得更高了,天空变得更蓝了,Ars问了沙姆最后一个问题。他想给我们的读者传达什么信息呢?很多读者都对SpaceX、它的技术成就以及力推可重复使用火箭以及降低火箭发射成本的努力大加赞赏。更具体地说,我们想知道他会对一个特别的读者——伊隆·马斯克——说些什么。
沙姆丝毫没有犹豫。“欧洲会成功的,”他说,“ArianeGroup会成功的。也许,不会有类似的任务,我们不会向火星发射载人飞船。但我们会在那里。”
“我们有我们的地位。我们有我们的立场。我们有我们的资产。我们会成功的。”(乐邦)
|